海王星海鞘－韵瑾客

    《三体》第三部死神永生以两个人归还小宇宙，回到大宇宙告终。断断续续看了这么多天，说一些关于程心的东西吧。

    看死神永生之前我就知道，三体三有一个叫做程心的圣母。可能因此走了心理预期，我对于程心的所作所为算是比较宽容。

    就我个人而言，程心最难理解，也是最可恨的一部分是她放弃建造光速飞船，间接（直接）害死维德的选择。（作为执剑人放弃发送引力波导致六年移民时代固然讨厌，但这一后果更多的是由于威慑纪元的人类普遍沉浸在盛世大同、岁月静好的美梦中而造成的。即使没有程心，也会有程肝程肺作为人类眼中最“没有威胁的”执剑人出现。程心本人的形象没有崩坏，她做出了自己心中最正确的决定，尽管几乎毁灭人类文明。之前讨论过。）冬眠前的程心与艾AA一心发展曲率飞船，为此程心做出了最大的让步——将星环集团交给维德。程心拒绝接受人们对她的造神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，这说明她是清醒的。但她醒过来之后的行为颇为诡异，令我十分不解。

    其实在死神永生的第六部：我们的世界【我心目中三体的封神部分】中，对此交代得很清楚——程心的内心无比支持光速飞船的发展，所以她在做出这个决定时倍受煎熬。如果没有记错，光速飞船的想法正是艾AA与程心想到的，也是这两人共同推进了光速飞船的初步发展。程心本人在危机纪元时，是航天工程专业的博士，但她所期待的是恒星际飞船的建设。因此，程心对于光速飞船的感情一定是相当深厚。

    然而程心所做的是放弃，她选择的就是可能在星环城战争中被牺牲的人。程心注重的从来是人——放弃发射引力波是，因为人类的苦难失明是，这一次也是。不同的是，前两次她失去的是自己的声誉和视力，这一次放弃的却是她的理想。对程心而言（阶梯计划初期几乎失败程心十分心痛）失去理想必然万分痛苦。因此，无论后果如何，程心又是以自残的方式做出了对于人类的保全。

    退一步想，即使维德没有遵守诺言/程心失败，光速飞船真的可能制造出来吗？我们再退一步，联邦政府大力支持光速飞船的建造，光速飞船能够造出来多少？退一万步，光速飞船足够拯救所有人类，人类就被拯救了吗？

    关一帆向程心展示的宇宙真相令人为之震悚，还处于婴儿期的人类，又有多少可以适应太空生活，成为“新人类”？不消说，这种人类间的自相残杀，比起智子所做，只可能过之而无可能不及。生存下来的人类，又会如何看待曾经的自己呢（参照蓝色空间/万有引力，人类很可能建立起完全不同的文明，这可能是最好的结局了）。

    然而即使这样，如智子所说，如丁仪所说，“我们都是虫子”。在宇宙死亡的大背景下，三体——曾经人类最强劲的敌手，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毁灭，不断膨胀的宇宙中，人类文明的延续怕也是宇宙走向灭绝前的一次回光返照。

    所以读完整本书，我对程心的感情很复杂。我并不喜欢她的决定，我也说不上讨厌她这个人。但是可以肯定的是，她不完全是“用爱毁灭一切”的圣母，也不是一个生活中随处可见的普通人。她的确配不上罗辑的托付和维德的承诺，但她承担了自己的责任，也为此受难。她并非普通人，无论在哪里，她都出众且夺目。她是地球人中最后的自惩者，也是自己心中“母性”最后的守墓人。